——她赶过final吗?算了,不重要,不在乎。
最后是张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别紧张。”
“天大的事也比不过当年那一次了,”她宽慰地说,声音像定海神针,“你写的是你自己的故事,陆川辉看中你的本子,其实就是看中你这个人。”
柏溪雪托着腮,看窗外,轻轻点头:“嗯。”
“我知道你现在心态已经不同,”张仪见她如此,不由放柔了声音,“其实我一直觉得陆川辉当年没有说错你的,当时你的确锋芒毕露,像没有鞘的刀,快,但谁碰都见血。”
“戏如人生,干我们这行的最怕没有七情六欲,”张仪拍拍她手背,“但你现在已有牵挂,所以别担心,去吧。”
下午三点二十一分,飞机落地,她们前往陆川辉在轩尼诗道的工作室。
这条街道的前身是一个小渔村,随着港城发展的移山填海,昔日港湾帆影早就远去。柏溪雪不懂这座城市沧海桑田的由来,只是拎着文件袋,尽量让自己每一步都走得稳当,一步步走过那一面在电影史上名声赫赫的奖杯墙,然后,伸手微笑:“您好。”
她不懂粤语,索性同陆川辉用英文交谈。
合作竟谈得很快,没有想象中那些棘手的事情发生。最终拍板时她们起身握手,那个一头白发、目光敏捷锐利的导演竟站起身,轻轻拥抱了她一下。
她简明扼要:“你变化很大。”
柏溪雪也笑:“人总要长大。”
没有人再去提及那段过往,走出大楼时,正是日落。
张仪多年来在圈内交游甚广,港城自然也有好友,柏溪雪也不是第一次来港,索性挥一挥手,放她先走。
金色的夕阳倒映在轩尼诗道的大厦玻璃上。她一个人站在街边张望,知道以自己脚下为起点,往西便是湾仔,往东便是铜锣湾。
港城是一个高度折叠的城市,大厦鳞次栉比,街道人来人往,落日却平等地照在海湾及四环九约每个人身上。
而她却忽然感到一丝寂寞。
今天就是平安夜,彩灯、榭寄生、星星和圣诞树,喷贴画和人造雪,出现在港島街头的每一个角落。
日落之后就会亮灯。柏溪雪低下头,摩挲手机,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,点进去又退出,点进去又退出。
会不会太粘人了?大小姐咬着嘴唇迟疑,毕竟,她才说过自己要好好工作。
可是……都下班了,给女朋友打个电话,也不过分吧?
柏溪雪苦恼地想。但很快又说服了自己——不过分啊不过分?和女朋友打个电话怎么会过分呢?
言真还是她投资人呢!汇报一下,怎么啦!
她就是打个电话,闲聊一下。柏溪雪默默地想——多的也不说,毕竟这也是大街上呢,被别人听见了多不好。
她肯定能控制得住自己。柏溪雪给自己打气,一鼓作气,按下了通话键。
长长的十几秒之后,言真才把电话接起来:“喂?”
还是那样清冷冷的声音,跨越B市到港島的2100公里飞到她耳朵里,尾音轻轻勾着一点儿笑。
叫人骨头有些痒。
而柏溪雪听见自己的声音,沉着冷静,像一场有预谋犯罪,毫不犹豫把刚才的心理建设都抛到九霄云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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