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语气虽不严厉,却带了十足的警示意味。
怀庆脸上火烧似的疼。
僵持半晌,她屈辱地让开了路。
便就这么走出一段后,叶莺问他:“这样不好吧?她若因此记恨,将今天的事传出去呢?”
“被那些言官知道了,岂不是要说你。”
从皇帝那里,叶莺大概知道了言官的嘴有多烦人,忍不住为崔沅担忧。
只她忘了,崔沅自己就是言官出身。
崔沅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,起了逗弄之心。
他淡然道:“我如今一介白身,有人上奏,也是弹劾祖父教育无方,与我何干?”
叶莺“噗”的一声,戳戳他手臂:“你还真是孝顺呀。”
细细的手指,被他一把捉住,放在手心里揉搓。
又在叶莺脸色羞得涨红时候神色如常与她解释,何家倾覆已定,自顾不暇,怀庆不会有添堵的机会。
这一日回去后,直到国丧结束,怀庆果然没有了动静。
之后上朝时,皇帝一改此前温和中庸的风格,将这些年来所收集数十桩何氏罪证摔了出来。
朝堂事去叶莺甚远,她在宫里只听说贵妃免于刑罚,废为庶人,怀庆退了与裴家的亲事,自请搬去皇家庵堂为太后祈福,也算是保留了些许体面。
何氏偌大一门,一夜倾覆。多少人心知肚明,这时候还要捺下害怕,明面装出愤怒来踩上何氏一脚,再捏着鼻子道“陛下英明”。
皇帝又与崔相夜饮。
纵隔了许多年的时光,再次坐在崔宅这水榭里,看着湖面上落了星星点点的光晕,皇帝已不再年轻的眼睛里也藏着点点水光。
夜色里,有幽微琴声传来。
皇帝听了半晌,缓缓笑了。
他虽不再年少,但总有人正年少。
数年筹谋所耗费的精力、心血,在事成这一刻,似乎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。
国丧一除,绣坊的人就送来了好些套衣裙,一套比一套鲜亮。
“不是才做了两套新衣裳?”叶莺有些不明就里。
云扶解释道:“殿下素日穿的都是常服,这是为祭孔宴准备的礼服,不一样的。”
祭孔宴,又听到这个名字,叶莺好奇:“做什么的?”
阮姑姑捂嘴一笑。
片刻后,叶莺总算明白那天崔沅的欲言又止从何而来了。
原来祭孔宴当日,上京中待嫁的宗室女、公主都会前去,表面观礼,实是为自己挑选心仪的夫婿。
提前关注哪几个,回去后打听对方家风品行,待来年春闱成绩出来,学问也过关,便可以请旨赐婚走礼部流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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