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目光冰冷,没有丝毫情绪,当他还是淮王时,铁血铁腕,杀伐刚烈,已令世人畏若修罗,如今更挟天子之怒,气势威重如山岳,大殿之中,骤然如凛冬降临,令人瑟瑟发抖。
左右众人皆胆寒,齐齐跪下,俯首不敢言。
冯太后嘴唇颤抖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傅棠梨轻轻叹气:“没什么大事,罢了。”
赵上钧难得没有听从傅棠梨的话,他将目光转过去,沉沉地唤了一声:“汝宁。”
汝宁公主跪在地上,不敢抬头:“在。”
“太后前面还说了什么,告诉朕。”赵上钧的身量很高,当他环顾众人之际,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格外明显,君威沉重,不可抗拒。
汝宁公主头皮发麻,不敢有所隐瞒,一五一十地将冯太后适才的言语都说了出来,她脑子清晰,口齿伶俐,说得几乎一字不差。
赵上钧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,但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声,这大殿中的气氛越来越沉,灯火太盛,几乎要把所有人的背脊都压弯到地上去。
当汝宁公主说到:“……元嘉都死了,她为什么不去死”时,眼看着赵上钧的情形不对,傅棠梨赶紧打断了汝宁公主的话:“好了,别说了!”
汝宁公主迟疑了一下,偷偷看了看赵上钧,后背涔涔地冒出了一袭冷汗,下面的话她不敢再说。
冯太后惊惧难抑,她几乎站立不稳,手扶着案几,勉强为自己辩解:“哀家只是对圣上关爱过切……”
“朕不需要。”赵上钧的语气沉缓、威严不容任何人分辨。
哪怕冯太后并不熟悉他,也知道他此时所蕴含的怒意,冯太后心中逐渐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,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直觉,喃喃地道:“圣上、圣上……莫非要降罪于哀家吗?就因为哀家对傅氏说错了几句话,你就要降罪于你的母亲?”
赵上钧慢慢地踏前一步,他的眼眸沉若深渊,一片浓黑:“朕曾困于誓言,屈居人下,每每思及此处,辄悔不当初,当初朕把皇位让出去的时候,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,连至爱也要拱手让人。”
他突兀地笑了一下,声音变得更轻了,连语速都变得缓慢:“此乃朕毕生之耻,噬骨之恨,而如今,太后却在问,夫妻一体,元嘉死了,她为什么不去死,太后何以如此刻薄,要往朕的心口捅刀?”
冯太后腿脚发软,情不自禁地想要后退,但退无可退,重又跌坐回玉座上,脸色惨白:“不是,五郎……”
“朕不是好人。”赵上钧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,但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浮现出一层血色,暴戾而森冷,“太后知道的,大兄朕都杀得,这天下没有人朕杀不得。”
冯太后如遭雷霆,骇然几欲晕厥。
“道长。”傅棠梨实在忍不住,偷偷地伸过手去,拉了拉他的袖子,轻声道,“冷静些儿,别为这个喊打喊杀的,若张扬出去,反而惹得我要被人笑话。”她顿了一下,又补了一句,“这令我颇为惶恐。”
赵上钧回眸,看了她一眼,微微地叹了一口气,抬起手,摸了摸她的头,虽则他还是威严之貌,但大殿中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骤然散去。
下方跪倒的众人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,此时一片冰凉凉的。
赵上钧环顾四下,略一沉吟,淡淡地道:“太后岁既长,日后就在长乐宫中颐养天年吧,别和朝中那些老学究掺和,册立新后是朕自己的事,还轮不到旁人来主张,太后不是疼爱元嘉吗,若得闲,抄抄经书也好,就当替元嘉祈福吧,别的事情,一概不要操心了。”
这是要将冯太后幽禁于长乐宫中,念经修道。
左右闻言震惊,谁也料不到冯太后今日一时心血来潮,竟惹来这般结局,果然是君威如雷霆,不可冒犯。
而冯太后已经说不出话来,她一脸茫然之色,好像还不能分辨出到底发生了什么,她的嘴巴张了张,想要再说两句,但临到末了,却发现不知道能和这个儿子说些什么,她最终闭嘴,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眼中流出,缓缓地从枯败的脸颊上滑过。
赵上钧转身,朝傅棠梨伸出手,和她说话的时候,他重又变得温柔起来:“走吧。”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傅棠梨垂首不语,咳了两声,双手笼在袖中,保持着她的端庄仪态,自顾自走了。
赵上钧笑了一下,若无其事地收回手,跟了上去。
道旁宫人皆跪,触首于地。
月光如流水,安静地流淌,那诸般琼楼玉宇宛如水洗过,一派庄严洁净,远远地,金吾卫的士兵守护在宫门外,见赵上钧至,齐齐俯首,他们的长戟在月光下映出白色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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